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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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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又一次站在了巷口,看着那抹青色没入巷中,突然莫名的慌乱,疾步追逐想要挽留,古巷在视线中无限的延伸,尽头处闪耀起刺眼的白光,愈发的明亮,逐渐在吞噬一切。

    秦无衣缓缓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口的缝隙中照射在脸上,他看见了羽生白哉,轻微动弹牵扯到腰间伤口的剧痛,低头看见被包扎好的伤口。

    一片狼藉的房间和血迹斑斑的床,让秦无衣想起昏厥前的记忆,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最后听到的好像是羽生白哉六神无主的喊叫,秦无衣猜想他是在咒骂,因为从未见到他如此愤怒。

    在梦中秦无衣感觉到久违的宁静,却是那样短暂,殊不知已过去整整一夜,他神情黯然的叹息,甚至有些遗憾,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就这样长眠不醒。

    羽生白哉见到秦无衣苏醒,重重松了一口气,像身负重伤的是他,瘫软而憔悴的坐倒在床边,被他视为无上荣耀的影彻刀丢弃在凌乱的地上,沾染着秦无衣的鲜血,曾经被认为是亵渎的举动,却在秦无衣的生死攸关时变得无足轻重。

    他给秦无衣止血,整整一夜守在身边,两人对视时,他没有了昨夜的慌乱和担心,精疲力竭瘫坐一旁。

    秦无衣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从黯然神伤中恢复了不羁,重新筑起厚厚的壁垒,遮挡千疮百孔的内心:“看来牧谣又说对了,无赖活千年……”

    “我见过你伤宋宸那一剑,牧谣其实说错了,你并没有变迟钝,相反你比以前还要凌厉,你完全可以躲开弩箭。”羽生白哉埋头打断他,“你是为洛雪挡下了这一箭。”

    “当时在场的是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不,我不会受伤,我会带着洛雪退出粉巷,而你在无数种可能中,选择了最错误的一种,可你并不是会犯错的人。”羽生白哉抬头直视秦无衣,“除非你明知道是错误也义无反顾,甚至不惜赌上自己性命,不是洛雪,是另外一个人,是这个人让你变的迟钝。”

    秦无衣慢慢直起身,嘴角挂着并不真诚的笑意:“你想太多了……”

    “真正执着的不是洛雪,而是你,你在弥补六年前的亏欠。”羽生白哉目不转睛看着他,“那人,那人是一名女子。”

    秦无衣虚假的笑意在苍白的脸上凝固成无以复加的阴郁,他最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却在羽生白哉话语中,坚不可摧的防线瞬间崩塌,好似只要他想到那人,伤痛远比腰间致命的创伤还要刻骨铭心。

    “你问我,为什么不问关于你身上那些伤痕,我现在知道了……”羽生白哉将低垂在额间的长发捋到脑后,“这些伤痕都与那名女子有关吧。”

    秦无衣穿好衣衫,遮挡住身上的伤痕,像是重新给自己套上厚厚的枷锁,懊悔的目光中泛起浓重的戾气,一边摇头一边冷冷说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认为大理寺能关你五年,那只不过是你惩罚自己的方式……”

    “够了!”

    秦无衣暴怒,大声呵斥中举起麟嘉刀,像一尊凶神恶煞的杀神,落在羽生白哉眼里,秦无衣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脆弱到只能用咆哮来掩饰自己的无助。

    站起身,毫无惧色走过去,没有责怪和争辩,只是稳稳扶住秦无衣身体。

    “好不容易才帮你止住血,伤口裂开我又要守你一夜。”羽生白哉的强势不容抗拒,将他按在椅子上,“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无法去体会,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太自私,你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可请你顾及一下身边其他人的感受。”

    秦无衣心一软,举起的刀缓缓垂落,后悔自己以刀相指,负罪感让他失去理智,但却忘了对羽生白哉的亏欠。

    “我不会告诉洛雪和牧谣,并不是想帮你隐瞒,只是不想她们和我一样为你担心。”羽生白哉蹲在地上收拾房间,声音透着埋怨,“我赞同你昨夜说的那句话,对明天有憧憬的人才能看见世间美好,请你不要放弃为之守护的希望。”

    秦无衣埋头不语。

    羽生白哉将沾满鲜血的断箭递到他手中:“你身边还有人需要你去保护。”

    “为什么你相信我能做到?”

    “你,你是一个混蛋。”羽生白哉不假思索回答,“但也我的朋友,我从来不会去质疑朋友。”

    秦无衣苦笑出声:“到底是混蛋还是朋友?”

    “很混蛋的朋友。”羽生白哉笑的无奈。

    两人相视一笑,秦无衣捂着腰间伤处,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离开流杯楼?”

    羽生白哉一愣,有些跟不上秦无衣的思绪:“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为什么要让牧谣带我去流杯楼?”

    “你在流杯楼都干了什么?”秦无衣意味深长问。

    “牧谣先让我洗澡,然后给我安排了几位舞伎,还备了一桌酒菜,就把我关在屋里,什么也没说,就让我在里面饮酒作乐。”羽生白哉心有余悸,“我反复确定过,开销不用我出全算她的,否则我早就走了。”

    秦无衣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作乐了吗?”

    “你当我是什么人。”羽生白哉瞪了他一眼,“我熟读九经,知廉耻明礼仪,怎么在你眼里,我反倒成了好色之徒。”

    “那就奇怪了。”秦无衣似笑非笑。

    “奇怪什么?”

    “为你沐浴的女子,在你身上涂抹有宋开祺从赫勒墩那里配得的香料,酒席间为你歌舞助兴的女子身上同样也有。”秦无衣一边抚摸绿豆一边不解说道,“你与数位国色天香在香闺之中,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香料?你,你让我去流杯楼,就是为了给我下药?!”羽生白哉瞪大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而,而且还是春(和谐)药!”

    秦无衣摊摊手,一脸无所谓:“你干嘛说的这么难听,多少人一掷千金都难上流杯楼,我特意为你安排倾国美人,只怪你自己无福消受。”

    羽生白哉指着秦无衣,嘴里又在语无伦次重复异邦话,看他表情就能猜到还是在咒骂。

    “君子相交不出恶语,何况你才说了,咱们是朋友,你怎么能骂自己朋友呢?”秦无衣笑的很无赖,“如果你非要骂,至少也要让我能听懂,我可以教你怎么用唐语骂人。”

    羽生白哉捂住额头,突然后悔昨夜救了一名不折不扣的混蛋,还让自己足足为这个混蛋担心了一整夜,目光落在秦无衣手中的断箭上,好几次他都想把断箭重新塞回去。

    秦无衣不再理会他,埋头皱眉喃喃道:“既然那些香粉让你没反应,说明就不是催(和谐)情之物,看来宋开祺调配香料与盲女共处一室,并非是贪图男女之欢而是另有所图,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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