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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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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牧谣用精明的眼神打量面前消失两天的秦无衣和羽生白哉,顾洛雪也在旁边抱怨,好不容易妖案有了进展,他们两人却迟迟不归。

    聂牧谣围着两人走了一圈,不像风华绝代的花魁,倒像心存不满的怨妇,面前两个男人都不是纵情声色之徒,可从上元节当夜一去不返,硬是过了两天才回来。

    “去哪儿了?”聂牧谣冷冷问。

    “去……”

    “你闭嘴。”聂牧谣把秦无衣拉到一边,很确信从他口中听不到一句实话,犀利的目光落在羽生白哉干净的脸上,“你说。”

    “我跟他去了酒舍,高昌烧酒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们宿醉一夜还是意犹未尽,想着一年就只能畅饮一次,就又醉饮了一宿。”羽生白哉脱口而出,诚恳的脸上还有一丝愧色,拿出两壶酒递到聂牧谣面前,“我专程带回两壶,你与洛雪也尝尝。”

    “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去喝酒,而且还接连喝了两天。”顾洛雪嘟着嘴抱怨。

    聂牧谣来回打量秦无衣和羽生白哉,拧开酒壶喝了一口,烧酒入喉辛辣无比,瞪了两人一眼:“这酒苦涩难咽,有什么好喝的。”

    听到这句话,秦无衣就知道已经蒙混过关,这让他都暗暗苦笑,都没教过羽生白哉该如何搪塞应对,可当一个从不说谎的人信口开河时,却能让精明的聂牧谣都信以为真。

    “抓到的刺客开口了吗?”羽生白哉岔开话题。

    “没有。”回答的居然是秦无衣,指着愁眉不展的顾洛雪说道,“如果有,她现在不会是这副表情。”

    “人关在柴房里,五条硬骨头,该用的手段都用了,没从他们口中撬出一个字。”聂牧谣一筹莫展说道,“这些人铁了心求死,连死都不怕,估计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一簇烟花在广袤夜幕中绽放,璀璨的火雨如同繁星般坠落,将欢庆在上元节尾声推至高潮,秦无衣仰头望着不断明灭的烟火,如墨的夜,朵朵烟花在黑暗中盛开,瞬间绚丽已极,迸射出夺目光彩,将夜色点缀成五彩缤纷。

    聂牧谣无心观赏:“你怎么还有心思……”

    “带洛雪去曲江边看烟花。”秦无衣依旧仰着头。

    “我不去,得想办法让那帮人开口才成。”顾洛雪摇头。

    聂牧谣看着秦无衣被烟火映亮的侧脸,如同岩石般坚毅冰冷,似乎明白了什么,拉着顾洛雪就往外走:“今夜是宵禁最后一晚,既然暂时审不出结果,还不如先看烟花,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顾洛雪想了想,也只能无奈乖乖跟在聂牧谣后面。

    秦无衣对身旁的羽生白哉说:“你也去。”

    “我?”羽生白哉没多大兴趣,“不去。”

    “你不是喜欢烈酒吗,带上高昌烧酒,去曲江边我陪你喝。”聂牧谣回头看他,分明不是商量的语气。

    羽生白哉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聂牧谣的任何要求,习惯性点点头,拎着两壶酒跟了上去。

    顾洛雪在门口见到还留在院里的秦无衣:“秦大哥,你不去吗?”

    “他不去。”回答的是聂牧谣。

    聂牧谣都很奇怪,为什么她能读懂秦无衣每一个眼神,甚至是表情,她将这种领悟归结于默契,却不知道这份默契源于何时。

    默契是很奇妙的羁绊,即便秦无衣一动不动看着烟花,但聂牧谣却知道他想一人独处,或者说,知道他想单独去完成某件事。

    秦无衣埋下头,在明灭的烟火中推开柴房。

    被牢牢捆绑在柱子上的五人,上半身一丝不挂裸露出健硕的身躯,雪夜的寒凉让柴房如同冰窟一般,在每个人眉发上凝结成一缕缕冰霜,身上有数道被拷问留下的伤痕。

    秦无衣知道聂牧谣的手段,在她手上过一遍,即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能被聂牧谣称为硬骨头,可见这五人有着超乎常人的承受力。

    秦无衣在走进柴房那刻就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五个奄奄一息的人,在饥寒交迫中强忍伤痛,用最大的气力挺直胸膛,眼神中没有惧怕和懦弱,不屑与蔑视混杂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人开口,都用一种近乎于求死的姿态挑衅,他很熟悉这种眼神,只有不惧生死的人才会如此无畏,反而有意去激怒敌人,以此换来死亡的解脱。

    秦无衣和他们一样沉默,深知对这些宁死不屈的人,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绿豆,一同放在桌上的还有一壶酒和羽生白哉的短刀。

    掰开胡饼捏成粉专心致志喂食绿豆,就好像柴房中除了他之外并没其他人,秦无衣的反常让那五人面面相觑,习惯了被严刑拷问,也做好被折磨的准备,等来的却是一个喂仓鼠的人,而且喂的那样仔细,有那么一瞬,秦无衣给他们一种孱弱的感觉。

    绿豆吃的很慢,小半胡饼吃了很长时间,秦无衣始终极有耐心陪着它,直到绿豆对送到嘴边的饼屑失去兴趣,拖着圆鼓鼓肚子慵懒的趴在桌上,秦无衣还不忘从地上找来干草,给绿豆堆起舒适的小窝。

    再抬头去看那些刺客时,他们眼中已无之前挑衅,似乎感觉秦无衣不值得他们去蔑视,秦无衣就是这个时候站起身,拔出短刀径直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没有丝毫的停顿,抓住那人头发,锐利的锋刃刺入颈喉,刀尖从颈后穿出,面无表情扭动刀柄,被割断咽喉无法发出声音,痛苦的抽搐着身体。

    秦无衣前后不同的反差让剩余四名刺客始料未及,惊慌失措看着秦无衣残忍的在同伴咽喉中搅动短刀,这时才发现,秦无衣漠然的目光中有着和他们一样的无畏,只是比他们还要决绝。

    杀戮对于他们并不陌生,即便习以为常也始终带有对生命的敬畏,但秦无衣却没有,他杀人如同是宰杀牲口,粗鲁而野蛮,远没有之前喂食仓鼠时的耐心和仔细,好似一条人命在他眼里甚至不如一只仓鼠。

    秦无衣的举动落在刺客的眼里,都在怀疑他是否会用刀,因为他入刀的方式和位置都不对,在秦无衣拔出短刀时,从那人咽喉中喷涌的鲜血刚好溅落在他身上,秦无衣也不退避,就站在那人面前,一言不发冷漠的注视着鲜血的喷涌,直至那人的血流尽。

    然后站到第二名刺客面前,那人不屑的蔑视变成现在的惶恐,同伴的鲜血模糊了秦无衣的脸,像一头从血池中爬出的怪物,毫无怜悯的目光没有丝毫波澜,依旧是刺入咽喉,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手法,相同的放血方式。

    秦无衣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浸淫在潮湿的鲜血中,没有表现出丁点不适,那些刺客一直都在等待死亡,但谁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第三个、第四个……

    柴房里留下四具冰冷的尸体,秦无衣在他们咽喉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喷溅的鲜血渐渐流尽,一滴一滴缓缓滴落在血泊中,在死寂般的雪夜里,宛如被拨动的琴弦,弹奏发出令人胆寒的曲调。

    秦无衣站到最后一名刺客的面前,像冷漠的屠夫,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刺客在短暂的惊恐后,主动扬起了头,将自己的脖子露在秦无衣的刀下,用这样的方式来宣示不屈。

    等来的却不是冰冷刀刃,秦无衣铁钳般的手捏开他嘴,满满一壶酒灌入刺客身体,然后端来火盆,静静坐在刺客的对面,抹去脸上血渍,粗鄙的擦拭在身上。

    入喉的酒和面前的火盆让刺客冻僵的身体暖和不少,却不知所措盯着火盆对面的秦无衣,然后下意识偏头看看身旁死去的同伴,暗暗疑惑为什么秦无衣会突然停手。

    不过刺客很快就坚定了心智,如果秦无衣之前虐杀其他同伴是为了用恐惧摧毁自己心理防线,那么秦无衣就大错特错,即便是现在,刺客亦然不惧生死,但刺客去始终想不明白,那壶酒是什么意思。

    秦无衣似乎又恢复了耐心,缓慢添加柴火,等到火盆烧旺,目不转睛注视着摇曳的火光。

    “中原兵甲以王师自居,不管是讨伐还是抗敌都讲究正大光明,所以大唐统辖下的十六卫都不会用这么下作的兵器。”秦无衣终于打破了柴房的死寂,拿在他手中的是那截射中自己的断箭,“犬齿倒钩箭极为少见,只有蛮夷才会使用。”

    刺客不为所动,还是一言不发。

    “你们被擒后始终不言,因为你们不会唐语,担心开口会暴露身份,这枚犬齿倒钩箭冶炼方式与中原有异,蛮夷中就数铁勒最擅长打造兵器。”秦无衣一边拨弄燃烧的柴火,一边漫不经心说,“听闻铁勒人骁勇善战,以狼为图腾,其斥候精锐更是千里挑一,被称之为“戍边番”。”

    刺客一怔,扬起的头颅微微低垂,却还是默不作声。

    “能成为戍边番是每一个铁勒人的至高荣耀,而被选中的人会在胸膛纹上狼头,但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刺青方式极为隐蔽,只会在特殊的情况下狼头才会显现。”秦无衣缓缓抬起头,目光就落在刺客的胸膛上,“比如喝酒之后……”

    刺客不屈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的慌乱,埋头看向自己胸口,有血红的纹路若隐若现,在火盆的烘烤下逐渐清晰,最后勾画出勇猛凶残的狼头,在火光中那双狼眼凶光毕露,活灵活现。

    刺客蠕动喉结,重新审视对面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才更像一条狼,凶残、敏锐、机智以及坚毅,没有比一名铁勒人更了解狼,一旦发现猎物,会锲而不舍追逐,直至咬断猎物咽喉。

    现在他就是对面那头狼的猎物,刺客突然有些恐慌,因为他开始害怕,那头浑身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狼,在割掉他咽喉前,一定会有办法让自己开口。

    “你们并不是我在等的人,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众多铁勒的戍边番在上元节潜入长安,目标竟然是顾洛雪。”秦无衣的声音平和,“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杀她?”

    刺客依旧只字不提。

    “铁勒觊觎大唐已久,屯兵十万铁骑虎视眈眈,为刺探消息曾派出大量戍边番潜伏于各州道,目的当然是为有朝一日能逐鹿中原,你们每一个人都肩负着死命,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暴露。”秦无衣面无表情自言自语,“顾洛雪只是一名普通的捕快,还不足以让蛰伏的戍边番倾巢而出,唯一的解释,顾洛雪有着非比寻常的价值,以至于能让你们不惜一切。”

    刺客避开秦无衣咄咄逼人的目光,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至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他们的肤色与唐人有异,应该是为了完成这次刺杀,刚从铁勒潜入京城,入城前是不能携带兵器,可见他们的武器是在城内获得。”秦无衣指着旁边四具尸体,不慌不忙说道,“由此可见,城内有负责接应的人,而这个人已在长安城蛰伏多年。”

    秦无衣锐利的目光看向刺客,像一把锋利的刀,正一寸寸刺入他最薄弱的软肋。

    “你想要不为人知的潜伏,首先得融入这座城,最好的办法就是娶妻生子,让自己看上去和寻常百姓一样,你会忠于自己家国,也忠于自己的死命,但时间长了,你会慢慢发现,不知成何时起,你也会忠于自己的家人。”秦无衣声音轻柔,仿佛是在和朋友叙旧,手中木柴拨开刺客被脱下的衣衫,“但是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作为一名死士,天伦之乐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火光照亮破烂不堪的衣衫,被木柴掀开的衣兜里,是一把小巧别致的拨浪鼓,秦无衣拿在手里转动,鼓槌击鼓声让刺客不屈的眼神瞬间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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