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睁开眼睛,弹起腰肢坐起来。黑暗的帷幕遮在眼前,让我一时分不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迎向富江询问的目光,我说,一起去。
眼睛逐渐习惯黑暗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也醒过来。她没有起身,睁开的眼睛在黑影中像猫的眼睛一样明亮,有一种妖异的美感。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温软的触感好似电流一样钻进手心。我反射性挣了一下。
庭院里忽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枝叶摩擦声和折断声,听起来像是有重物压断了树梢。如此突兀,以至于我们都在第一时间明白有事情发生了。
是谁?在呼唤我?
无论怎么努力想要醒来都办不到,堕落的灵魂身不由己,就像嵌在琥珀里的虫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唯一能够控制的只有思维,而思维也正被源于更深沉的本质处的恐惧所侵蚀。
凌晨一点多。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直觉。”
也许吃掉灰石的我们正发生变异,谁知道呢?
当习惯了黑暗,夜影已经不足以阻挡我的视线,只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
为什么?我同样用眼神表明自己的疑惑。我们没必要招惹它,只要躲在房间里,它不一定能找到,就算被找到了,也能依托地理的优势取得胜机。
根据声音判断是在四楼,它在走廊上触动了我们设下的警示陷阱。被牵扯的空罐发出沉闷空洞的响声,还有一些置物推开碰撞的响声,唯独没有听到它的脚步声。
如此静谧,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在耳边鼓动,出了一身汗,背后湿凉。我沉重地呼吸,静静地坐在那里,外边隐约传来低沉的嚎叫声。
我不敢出声,生怕被它发觉。能在黑夜里灵敏地行动,它的感官肯定十分敏锐,而且它看上去像是从外边跳进来的,运动机能十分优异。幽灵犬可以借助墙壁四处跳跃,甚至攀附到天花板上,现在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肯定做得更好。
我第一时间将手电筒关掉,和富江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手脚来到窗边。富江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当时的策略,就是死守这间据点。
意料之中。我俩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安然度过这个晚上。
这是一只习惯于在黑暗中狩猎的怪物。就算没有智慧,它那潜伏性的本能也比幽灵犬更狡猾。
我还记得梦境和梦境中的呼唤,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梦中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禁锢和侵蚀,就像被困在地狱的刑台上。这个梦是有意义的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太糟糕了。
富江放下窗帘,我们坐回原来的位置。
走廊上遍布障碍,对于只能在地面上奔跑的我们,反而是一种劣势。
我揉脸,手指插|进头发理顺,终于让懵懂的脑袋清醒了点。想让富江继续睡,可是她已经坐起来,看上去也没有睡意了。我觉得是自己做噩梦吵醒了她,心中有些愧欠。
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意志十分坚决。
出去干掉它!
停下来,又走动。像只徜徉在草原上,眯着眼睛觅食的狮子。它发现我们了吗?
“我必须去,否则等下会有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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