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跳下车来,便见前方正停着一队人马。
自是不如他王老爷举家搬迁这般兴师动众车马浩荡,显得轻车简从,无非七八个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
可这马车,不但四马并驱,四方领檐规制极高,而且可远比他王老爷这架朝廷钦赐的座驾,还要庞大华丽不少。
未见其人,便只觉一种庄重肃穆之气。
而与此同时,只见马车厢帘掀开。在车夫赶紧毕恭毕敬摆好马凳之后,便见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位老者。
无疑,自是当朝右丞相曹牧。
虽已年近六旬,须发花白,可是身材魁梧高大,腰板笔挺,颇有几分老当益壮的气息。
倒并没有身着官袍,而只是一件黑红相间的越缎长衫,做工极尽考究,胸前与领口绣淡色兰花图案。
可即便如此,也丝毫掩饰不住那一身位极人臣权势滔天,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壮阔气势。
或许更多的,却是一种宦海浮沉大半生精于谋略的老成持重。
说实话,虽对这曹牧没什么深入了解,可去年从庆国梁都归来之后,或多或少也从赵太白那二球货口中听说过一些。
虽为当朝右相,比起当朝左丞相陈无相自然略逊一筹,可门生弟子遍布朝野,如百年老树根基深厚。
而且,老谋深算,绝对算得上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从赵太白口中所言,八年前南方州府爆发百年难遇大洪灾,灾民遍野流离失所之下,生了大规模民变,景隆皇帝为稳固朝政平息叛乱,再加太后从中斡旋,迫不得已将长公主赵澜赐婚于这曹牧的次子曹云。
可尚未到大婚之日,那曹云便借着酒劲闯入公主府,欲行不轨之事,终被赵澜那婆娘堪称狠辣手腕,先斩后奏直接以欺君之罪装了麻袋沉了淮如河。
虽说这桩陈年旧事,处处透着蹊跷。
毕竟据说那曹云,博学多才且为人向来谦逊稳重,即便一时醉酒鬼迷心窍,又岂会做出夜闯公主府的事来?
况且,那长公主府,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胡乱闯进去的?
可这位当朝右相,痛失爱子,饱受黑发人送白发人之痛,却硬是只字不提令大理寺彻查此案,要个公道!m.
相反,第二天一早,反倒亲自背了三根荆条,进宫面圣替儿子负荆请罪!
并且从此以后,勒令无论曹家子弟,或是门生学生,甚至就连府上下人,谁也不准再提曹云这个名字。
由此,便可见一斑!
这等心性,这等隐忍,至少绝不是他王修这种初涉官场的毛头小子所能比拟!
更重要的,他王老爷又何尝不知……
这曹牧虽为吴正德的恩师,但身为当朝一品宰辅,倒还不至于仅仅因为自己与吴家的私人恩怨,便将他王老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
但是,日后同朝为官,这曹牧也断然不会对他王老爷多少好脸色。
至少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只是此时,断然没料到,自己尚且还未进京,倒先在这临州地界上先见到了这老狐狸。
而更令他颇感惊诧的,紧随曹牧身后走出车厢的,还有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女子。
乍一眼看去,算不得那种令人神魂颠倒的倾国倾城,却是极为耐看。
也算不得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相反,无非一条淡蓝色素雅长裙,落落大方。
面容精致,身材窈窕匀称,手中尚且还捧着一本有些老旧的典籍。
更重要的,举手投足间,总充斥着一种与她这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持重与睿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站在曹牧身后,双目盈盈在他身上打量着,一副似笑非笑神情,倒是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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