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里一塞，说：“我喝完了，要睡觉了。”这是要下逐客令呢！她现在特别心虚，生怕被程恺弋看出了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

    可程恺弋却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悠然地坐在她床边，看着电视，说：“你还没刷牙呢，我送你去刷牙？”李肖然愤愤不平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脚。果然，残疾人就是很容易被歧视。程恺弋总是以她腿脚不方便为由，待在她身边。

    李肖然在盥洗室刷牙洗脸，程恺弋这次没有走开，而是倚在门框上，悠闲地看着她。李肖然闭着眼睛洗脸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极具压迫性。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会让人觉得很有负担啊？如果他经常这样出现在她的身边，李肖然觉得自己肯定会老得很快的，说不定过几年就到更年期了。

    程恺弋拿了毛巾给李肖然擦脸，李肖然从他手里把毛巾接过来，自己胡乱擦了一通，然后抬头看他，眼里有对他的控诉。程恺弋却是依旧嘴角轻微上扬，看她的眼神也还是很坦荡的。李肖然无奈地垂头，只能拿那些护肤品出气，把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啪”地响。在程恺弋面前，她常常会有深深的无力感。跟程恺弋比起来，她实在是太不够格了。

    这个男人，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每次都弄得李肖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还有几次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可是，接触多了，李肖然才发现，真的不是她想多了，这个男人，就是个笑面虎。可是那又怎样？在他面前，她就是横不起来。要是放在平时，有人这样对她，她早就跳起来，指着人家鼻子大喊：“你小子吃老娘豆腐啊！”了。可现在，对象变成程恺弋之后，她只能“哑巴吃黄连”。她就是欺软怕硬啊，怎么办呢？

    程恺弋要抱她回床上，李肖然傲娇地扬起头，自己扶着墙往外走。程恺弋侧头看她，她两只手都紧紧地趴在墙上，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这是她受伤之后，第一次自己走。她习惯了程恺弋抱着，或者扶着之后，现在自己一个人走，就觉得力不从心了。程恺弋看她额角都沁出了汗水，一点点地蹦着。本来，程恺弋是觉得李肖然可以自己走走，这样可以帮助伤快点好。但看到李肖然这么吃力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弯腰，就把人捞进了怀里。

    李肖然抬头看他，他嘴抿着，脸上没了刚才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吓人。缩缩脖子，李肖然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不要出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存在，免得惹到了这个男人。程恺弋把她放到床上，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就软了。揉揉她湿漉漉的刘海，轻声说：“我没有生气，只是心疼你。”李肖然睁着大眼睛看他，好像在问“真的吗？”程恺弋好笑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松动了许多，嘴角也再次上扬。他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是有些凶。难怪这个丫头会有这样的反应。刚才，他只是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看到小丫头这么辛苦的样子，他心疼了而已。没想到，会吓到她。

    李肖然眨了眨眼睛，她是不会告诉他，刚才他说心疼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些甜甜蜜蜜的东西，在四处游荡着。李肖然一直是个招人疼的孩子，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身边的人，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也都是疼爱的。连老师，也对她有所偏爱。以前英语默写的时候，李肖然即使没有合格，老师也不会要求她重默的。

    可，李肖然很清楚，程恺弋说的那种心疼，跟别人的那些疼爱不一样。她也清楚，如果是别人，对她说心疼的话，她只会觉得那人很肉麻，而不会有像现在这种甜甜蜜蜜的感觉。她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别人对她的好，她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程恺弋给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说：“晚安。”然后就站起来，走出房间。

    李肖然躺在床上，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笑。原来，被人心疼的感觉，是这么好的。有程恺弋这样的疼惜，她会不会太幸福了一点？可是，谁又会嫌幸福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