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验

个“侦讯专家”过来，别说审理，有俩光进门看到伍继芳的样子，居然当场就吐了。

    所以厅长大人望着手下这帮子废物，顿时有一种乏力感。

    “说吧，我们的政策你也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秦素一脸严肃，正襟危坐在审讯室。

    “军方的人？”伍继芳还是那种一身烂疮的恶臭裸姿，不过是已经被手铐脚镣锁着，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她注意到，秦素的帽子上，不是警徽，是军徽。

    提示一下，那双高跟鞋，还穿在她的脚上。

    “你们就是那个国防部第三厅的人？”很显然，伍继芳的声音很虚弱，虽然经过了简单的治疗，但身子骨想要完全恢复还早得很。

    秦素点点头，算是默认，“需要给你处理一下体表的伤吗？否则就算拿件衣服给你也会穿得到处是洞。”

    公安局的那把审讯椅估计算是彻底废了。

    “不用你们假惺惺，”伍继芳冷笑一声，“不是我不配合你们，你们根本问不出什么来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秘社的人。”

    “这一点我想到了，”秦素连眼皮都没有抬，“你只不过是罗杰斯的私人助手对吗？”

    “我是导师的学生，你们应该知道罗杰斯大人的真正身份吧？”伍继芳平静地说。

    “是，他是八百多年前罗马尼亚科学家——维克托·弗兰肯斯坦教授制造的科学怪人。”秦素示意伍继芳继续。

    “我只是一个民间的术法爱好者，一开始也谈不上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只是会一些简单的鬼画符，障眼法之类的小把戏。偶尔在工作上，面对那些客商可以玩些投机取巧的小套路，”伍继芳笑了笑，“但是我一直不甘心，我觉得上天赋予我这些异能力，天生的也好，后期机缘巧合学来的也罢，我应该不是一个平凡的百货公司销售总监才对，难道我的才华就用在每天魅惑那些客人，变着方儿的签下一单又一单的业绩上？”

    或许是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伍继芳的情绪有些激动，伤口一拉，疼得她好一阵龇牙咧嘴。

    “镇定一点，喝杯热水慢慢说。”

    可能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几个做记录的公安都没敢上前，秦素叹了一口气，亲自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

    “谢谢，”伍继芳接过纸杯喝了几口，“在民间，经常会时不时有那些散修的术法者聚会，交流探讨术法修炼心得，交易一些符咒、药材、法器之类的东西，这个你们官方也应该知道吧？”

    “是的，这些民间活动都是自发形成的，并非军方或者那些名门大派组织，”秦素也一直对这类民间聚会很是头疼，上层一直担心会惹出什么乱子，但是你又不能公开的去管理，否则岂不是正儿八经要颠覆这个社会的三观了。

    “从古至今，这样的场合就层出不穷，一些历史比较久远的地方还出现了专门的所谓‘鬼市’。”伍继芳眯着眼睛说，“至于现在就更泛滥了，随着各种社交软件的兴起，你只要在朋友圈发一个召集，立马就会有三五成群的聚集效应。我就是在一次社交软件上看到了相关信息，去参加了一次聚会，也是那一次，我见到了罗杰斯导师。”

    所以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国家对民间组织、社会团体和社交软件要严格管控了吧，不说这些神神鬼鬼的术法者，就算是平常那些经商的，搞学术的，你让他们“自发”地聚集多了，就容易出问题。

    这里当然不是说要封杀人民群众的自由，而是需要一种健康的引导。

    “那种场合没有官方那些戴高帽子的人滔滔不绝给你讲什么大道理，我们就是一群来自民间的术法爱好者，大家基本上不是家传就是自学，每次聚会的组织者都不一样，相聚的人和地方也不一样，探讨和交流的东西自然也各不相同。”伍继芳感慨地说，“老实讲，对于我们这些民间的散修者来说，交流的全是干货，这样的场合很有诱惑力，我们能够彼此获得最渴望的东西，每一个参与者对术法的求知欲都无限制地爆发出来，所以你但凡在那种地方遇到一点点可以提高自己的诱惑，都会奋不顾身的要去追求。”

    “以罗杰斯的水平，任何民间人士都无法拒绝的。”秦素点点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伍继芳说，“导师给予的指导让我的术法修行迅猛提升，我对他也是充满了那种超越师生的感激之情。”

    “你们……”

    “您想多了，虽然我也向导师表达了爱慕之情，可他并不接受我。”伍继芳无奈的笑道，“他跟我讲了他的过去，或许在你们眼里他是一个罪犯，可是在我们这些民间草根的眼里，他是那种伟大至极的存在。这么说吧，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我很同情，也很理解他的遭遇，他的情绪，不夸张的说，我甚至直接向他提过，我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作为他再次实验的原材料。”

    “他不会接受的，他那种拼接尸体制造一个新生命的实验，必须使用普通人。你是术法者，不符合要求。”秦素苦笑道。

    “是的，这就是我只好去为他物色原材料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赵小颖，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仓库管理员，竟然也是一个民间修行者，她居然还妄图设局要弄死我呢。”伍继芳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实验或许你们也知道，一共需要二十三具尸体，打碎之后再重新组合拼接——这个过程是为了消弭掉可能残留在尸体上的第三魂。然后利用远古时代的瑶池之水重新缔造一个生命出来。本来一开始他没有打算要我帮忙，他说他自己安排了秘社的人手，打通了校领导的关节后，在长沙医学院的地下库房盗取尸身，这样做不至于要去杀活人或挖坟盗墓，不至于引发世人的注意。”

    “这个事情我知道，”秦素打断了伍继芳，“可是据我们所知，那些被他盗取的尸体，他不但没有消弭他们的残留第三魂，反而利用自身的前列腺液激活尸体，这是为什么？”

    “你们的疑问，我也问过他。”秦素注意到，伍继芳此刻身上的那些烂疮，居然已经开始一片一片慢慢地复原了。

    “需要给你拿件衣服吗？”

    “等我恢复完整吧，”伍继芳摇摇头，继续保持着那副裸姿，“不完全恢复的话，衣服穿上也糟蹋了……导师告诉我，最开始的很多年失败之后，他最近在古印度的罗睺、计都神话中得到了启发，怀疑印度洋深处的不死之水，就是古代的瑶池之水，所以还特别协助过一对夫妇的取水计划。”

    “那个案子已经被我们破了，他失败了。”秦素冷冷地说。

    “是啊，所以他要开始尝试另一种途径。”伍继芳似乎是遇到了一些比较深奥的东西，她冥思苦想了一阵，“导师跟我提过，但是我听不懂，大意是既然瑶池之水能够把他制造出来，那么为什么他不能以自身为原料，反过来还原出瑶池之水呢？”

    “去叫徐紫翎和徐步摇进来一下。”秦素也感觉有些头大，或许会遇到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内容，于是乎他要一个警员去请那两位“专业人士”赶紧过来参加审理。

    不用跑很远，因为王球儿还没有下班，徐紫翎自然还在市局陪着女朋友。至于徐步摇，则是趴在法医科实验室，研究那些从现场提取的伍继芳身上爆裂出来的粘液。

    两个人走进审讯室，秦素示意伍继芳继续。

    “听说导师在长沙医学院盗取的二十三具尸体之中，那具最重要的女尸被你们给截胡了？”伍继芳突然话锋一转。

    徐紫翎点点头，没吭声。

    “你们从她体内检测到了导师的前列腺液？”伍继芳继续问。

    “是的，我们找不到精细胞，从成份分析，很容易判断出就是一个男人的前列腺液，不过我们又使用了Y—STR技术，发现了二十三个不同男人的Y型遗传物质，所以很快就和罗杰斯那副拼凑起来的身子联想到了一起。”徐步摇简单的说。

    “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难能可贵，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遗传物质上，而忽略了别的东西。”伍继芳诡异的一笑，“还是那句话，导师告诉我的东西太高深了，我根本听不懂，唯一能够跟你们说的就是，如果你们手头的检测样本还在的话，建议你们再观测一次，不过重点不是遗传物质，而是非遗传物质，你们这么精明，应该能发现什么。”

    啪！

    徐步摇将审讯记录本往桌上一扔，转身就走出了审讯室。

    他当然是飞快地跑进了法医科实验室，还好，当初从王笑笑体内取出来的那些不堪的秽物，在培养皿里还有留存。

    “什么？要查‘非遗传物质’？”厉主任一听就骂开了，“这不是折腾人嘛，这些样本都是从一具女尸肠道里挖出来的屎啊！非遗传物质，那还不多了去了，你得排查到哪一天？这算什么坦白，交代得不清不楚的。”

    “不，我想我已经找到有问题的东西了。”趴在特制观测仪器上的徐步摇，此刻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凝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