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
为了安全考虑,魏远志和胡麦麦不再避人,枪不离手,连带着天冬手里也多了两把枪,能玩出朵花来。
琥珀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即便把魏远志和胡麦麦的改变看在眼里,目光充满疑虑,仍然镇定自如。
夜深了,裴醒披着一身的硝烟血腥归来,有些事情必须面对,而琥珀是清扫这个障碍的第一关。
“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他,我们一起长大,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他顿了顿,盯着琥珀的眼睛,“我更没想到的是,我们同进同出,竟然没有看出来他这一面。”
“我也没有。”
他的目光更以前完全不同,有探究,有怀疑,深沉锐利,令人恐惧。
可琥珀并不怕他。
裴醒也知道琥珀不会怕自己,所以很快收回这样的目光,捂着脸缩坐在椅子里。
这几年在风浪里浮沉,他远远没了当年的精神,因为瘦了一大圈衣服空空挂在身上,眼下一圈浓厚的黑色,看起来无比凄惨。
琥珀慢慢蹲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和他对视。
裴醒眼底一片黯淡,也不急着伸出手和她拥抱。
胜利终于来了,可是胜利并没能带着他很大的喜悦,反而是更大的恐慌。
对身边人的恐慌,对时局的恐慌,对未来的恐慌。
是啊,胜利来了,明明是该笑的时候,琥珀心头剧痛难当,泪珠断线般落下来。
裴醒的恐慌,也是她的恐慌。
她可以跟裴醒共进退,那么魏家这几个亲人怎么办?她怎么可能放开?
她下定决心,猛地拉开房门,随着裴醒一声闷哼,魏远志出现在门后,神色镇定,好像他们谈论的根本不是自己。
裴醒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带着积压的诸多疑惑,来回打量他。
过了这么多年,裴醒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魏远志。
魏远志并不急着说明,和他坦然相对。
裴醒大脑急剧运转,寻找过往种种蛛丝马迹。
他会玩枪,如果追究起来,他的枪法还是自己教的,他教出一个好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除了翻译和抄抄写写,他还有另外的事情,这些事应该不仅是鬼夫子。
鬼夫子不是一个人,他还干不了鬼夫子这么些琐碎无趣的事情。
他并不是个怕媳妇的怂蛋,挺直胸膛抬着头,看起来比谁都聪明有本事,或者说,他从小就是一个聪明有本事的人,只不过这些年一直藏在另外一个躯壳里。
那个躯壳,就是他的伪装。
……
明明知道这个伪装是让一大家人保存下来的最好办法,裴醒还是想得到一声道歉。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不该骗自己。
“你这些年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胡麦麦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她隐瞒身份?”
他的问题,魏远志没有答案,现在并不是决战的时候,也不可能给他答案。
魏远志什么都没说,拍拍他肩膀起身往外走。
裴醒没有得到这一声解释和抱歉,心有不甘地伸手,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魏远志顺势和他握手,笑道:“哥,我还是我。走,一块游泳去。”
裴醒叹了口气,两人就此松手,一块走出来。
夏日炎炎,柳叶小街的深夜却如同春天,空气中有隐隐的花草香甜。
天边几颗星落下来,夜空骤然明亮。
裴醒和魏远志同时看向对方,笑容温暖。
两人的身后,琥珀用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