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志诚惶诚恐道:“不太顺利。”
宫间卿只是客套一下,这个回答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只得继续问道:“哪里不顺?”
“同事高桥君一直想要弄死我。”
“你怎么知道?”
“众所周知。”魏远志直叹气。
“你得罪的人真不少。”
宫间卿皱了皱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闭上眼开始假寐。
天冬和宫间大石面面相觑,天冬低下头,满脸沮丧。
一个拳头伸过来,在他面前张开,手指上画着小小的笑脸。
夜深了,魏远志满脸疲惫走回来,书房的灯仍然亮着,如以往的每个日夜。
危机四伏的寂寂长夜,有人等待和陪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一踏进门,胡麦麦冲他一笑,变戏法一般从桌子底下抓出来一瓶酒。
魏远志笑了笑,从包里抓出一包东西。
猪头肉!
胡麦麦惊喜万分,立刻摆上杯子,两人缩坐在窗下,就着月光对酌。
“我不知道事情会坏在哪里,不管怎样,你得把这个家扛起来。”
他一张脸沐浴在月光中,笑容前所有未的温柔。
胡麦麦不由自主看呆了。
魏远志丝毫没有在意她的目光,举杯轻抿,笑得像是在做一个长长的美梦。
胡麦麦第一次觉出他的好看,更是悲从中来。
他们确实相逢在不恰当的时候。
从见到他第一面起,两人就一直处于兵荒马乱的状态。
一个仓皇,一个悲怆。
一个隐忍,一个坚强。
他们有相同的煎熬和苦痛,所以才会在黑夜里留一盏灯,偎依着生存。
魏远志凑近她,絮絮低语,“外面的事,以后你不要管,我来扛。家里的事交给你,我们没有退路,只能我给你们铺。”
这个初见时哭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口口声声说要跟她铺路。
她带着一个孩子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第一个有人说要跟她铺路。
他明明自身难保,还惦记着给她铺路。
胡麦麦两行泪流下来。
这一刻,过往的坎坷荆棘已经不再重要。
上海是很好的地方,或许可以不用回。
哈尔滨哪怕冷成这样,有人相知相伴,或许可以安顿下来,找到心之归途。
裴醒接到新的任务,正在办公室值班,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裴冰冰醉醺醺在那头让他去接人。
裴醒气得丢了笔,揣上手枪来到警察局,才知道裴冰冰喝多了耍酒疯,把酒馆的伙计揍了,酒馆伙计又要赔钱,又不敢惹裴六爷,徐警官只好把裴醒请出来。
裴醒打了个电话给杨小七,连人带这团混乱都转手出去,连连道谢,请徐警官喝酒。
徐警官推辞一番,收了一份酒钱,笑道:“裴少爷,听说你又高升了,恭喜!”
裴醒苦笑道:“确实高升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多少人盯着要吃了我。”
“裴少爷,你有这么强劲的靠山,还怕啥呢。”
“靠山?这可谈不上。”
徐警官也不点破,低声道:“裴少爷,我劝你一句,以后好好当你的值就行了,别管一些跟反满抗日分子相关的事情。”
“这话怎么说?”
“这些年一直不敢去见魏老爷子,要不是我多了一句嘴,他还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裴醒没有追问。
徐警官是个老江湖,自然也不会把事情说得这么直白。
裴醒开车出来,照着徐警官的路线,从警察局跑到魏家诊所,又照着魏山岳的路线,从诊所开到学校,最后穿过曲线街,回到柳叶小街。
他停在街口,许久没有下车,心底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