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天天嚷嚷要跟他报仇,我实在没办法,想求您帮帮忙。”
因为不再指望这个亲家,心中等于放下千钧重担,魏远志讲话越来越顺畅,神情也越来越轻松。
裴六爷一点点看着他的转变,心神收敛许多,嘴角有隐约笑容。
他一直把魏远志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当成一个小疯孩子,看来他一直看走了眼,这小孩也有长大的时候,疯子也扛大任的时候。
他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子,裴醒也不怎么听管教,成天扎在魏家跟琥珀卿卿我我,虽说收了不少义子,都是一些给口饭就能拼命的粗莽之徒,办大事的几乎没有。
他是看着魏远志长大的,小时候这孩子天分过人,到手的书翻一翻就能背,要一辈子当个疯子确实可惜。
“帮忙!这种忙我可不帮,关人我在行,那琥珀就得吃大苦头了,我侄子回来非跟我翻脸不可!”
“我陪着,我陪着,我不会让她吃苦头。”
“琥珀虽然还没正式嫁过来,我早就把她认作自家人。裴家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绝对不能卷进这些事情。”
魏远志故作失落地应了一声。
“我这个弟弟就是心事太重,这几天跟丢了魂似的,你以后好好劝他。”
“我明白,我把琥珀安顿下来,就会经常拉裴爸爸出去散散心。”
“行,对了,我派了两个人去照看老爷子,你们怎么把人轰出来。”
“我们家……用不着……”
“别担心,钱从我们家账房出,你怕什么,你赶紧带人回去。”
魏远志嗫嚅道:“我家……我家来了个母老虎……”
裴六爷一巴掌拍在他肩膀,“我就等你这句,快说说,母老虎怎么来的……”
人命关天,魏远志自然不会向他坦白胡麦麦的真正来历,只道她是父亲在上海留下的一段孽缘,而天冬是自己的弟弟,两人无家可归,不收留对不起过世的父亲。
“真没看出来,我这个小老弟还真会玩!”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裴六爷一声哈哈,算是认可这个故事。
两人走出裴家小楼,裴六爷像是换了一个人,正色道:“小魏,不瞒你说,你父亲像是我的亲弟弟,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魏远志今天被他绕来绕去,有点晕,只能闭嘴,一个劲点头。
“这几天我也很难受,暗地里也在查这件事。”
裴六爷终于说到正题。
魏远志头不晕了,眼珠子瞪得快掉下来,生怕错过一个有用的字。
“六爷,你查到什么?”
裴六爷就是要吊着他,摆手道:“这事千万不能心急,你要是信得过我,以后就别管了,把这件事交给我,你看你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弄得惨兮兮的……”
魏远志下意识摸了摸脸。
“想办成大事,一定要镇定,沉得住气。”
魏远志重重点头。
裴玉珏跌跌撞撞追出来,“六哥,不好了。”
“哎呀老九,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魏远志连忙扶住裴玉珏,裴玉珏不知是不是受了惊还是太担心着裴醒,猛地推开他坐下来,倒是把魏远志吓了一跳。
“六哥,刚刚接到电话,裴醒军校的同学受了罚,有人拖了枪跑出来,现在军心不稳,上头的人让我们赶紧想想办法,让裴醒千万别在这时候岔子。”
魏远志慌了神,“这可怎么办,六爷,裴爸爸,你们一定要瞒着他,家里的事情千万瞒着他!”
裴六爷斜眼看着裴玉珏,淡淡一笑,“你这毛毛糙糙的架势,我还以为回到30年多前呢。”
“六哥,跟你说正经的呢!”
“行了行了,逗你们玩呢。老九,你身体不好,在家盯着,我这就去一趟。”
“六哥,千万不能让裴醒闹事,不然前程全完了!我们家就指着他了!”
“知道知道,你安心养病吧。”
裴六爷冲着裴玉珏摆手,转身就走,同时一把拽过魏远志,“走,一起去。”
裴玉珏愣住了,“六哥,你带他去干什么!”
裴六爷笑了,“不带他去,家里还有人正经关心裴醒?”
裴玉珏不说话了。
那可是日本人的军校,魏远志战战兢兢道:“我去合适吗?”
“别磨磨唧唧了,我说合适就合适。”
“我得回家跟老爷子交代一声,顺便换件衣裳。”
“你去吧,我也得准备准备。”
裴六爷目送魏远志离去,徐徐转身看向裴玉珏,“老九,你最近有点不对啊。”
“六哥,我好着呢。”裴玉珏很快镇定下来,
裴六爷想岔了,还当他被吓破了胆子,笑了笑,“你别担心,天大的事都有我替你担着。”
兄弟俩跟着寡母来到哈尔滨讨生活,寡母过世后,多年来相依为命,裴玉珏知道这句话多有重的分量,鼻子酸了,“没什么,我就是太累了,不想在学校干。”
“那敢情好,要不然你跟小魏一块回来帮我吧,当老师能赚几个钱。”
“我们自家兄弟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掺合了。”
“就等你这句话,小魏到底还隔着一层关系,不怕坏我们的事。”
裴玉珏有些愣神,一抬头,裴六爷哼着小曲走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跟裴六爷比起心狠手辣和使计谋下绊子,他只怕修炼一辈子也赶不上。
他起身拍打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突然心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