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心境突破

;  又或者说，如今的六扇门，是否已经沦为某个门阀世家的府兵？

    他很想要进入大明宫去觐见天子……但时机不成熟，他和唐德振一样，身负秘职，此刻的他，每日都在为大唐忧虑。

    以前他不懂，师傅剑独孤在深山老林中为何那般洒脱惬意，而且在闻歌出山之时，会黯然神伤，为自己惋惜。

    现在看来……

    他心知他走之后，忘人屠不会放过他在六扇门中的旧部，别的门阀世家也不会放过，当年闻歌为了断案，将天下的权贵显赫得罪了个遍，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大唐诗人李白的《侠客行》所写：“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想要杀尽天下奸邪，如痴如醉的杀，杀，杀！

    所以那时候的他杀气那么的重，被称为“小无常”。

    但此刻的闻歌……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旧部被屠，却无能为力，这三年来他磨练心性，渐渐的进入了剑道的炼心境，一个人的剑最初都是锐利无比的，闻歌也是，他此刻想要将自己的剑磨的更快，就需要一次次的打磨，三年前的闻歌，太过于骄躁。

    而此时的他，有点悲天怜人。

    原来这世间最难的不是成为剑圣，而是将剑圣的“剑”举起来，闻歌此刻已经举不起他手中的剑了，就好似成为了天子，却不能挥斥江河一般，天子宠溺后宫，言官们会将天子骂成殷纣和炀帝，天子饮食铺张，言官们会骂天子不食民间疾苦，但朝中的大臣们自己却妻妾成群，锦衣玉食……

    有时闻歌自己都分不清，他想要杀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清楚的记得，在洛阳府曾捉过一个强盗，那强盗单人闯入了刘员外一家，将刘员外的子孙全部杀死，功夫了得。

    洛阳府的捕快束手无策，最后闻歌出马。

    那强盗其实是个可怜人……自小在山中学武，学了十几年出山，却发现自己有媒妁之言指腹为婚的童养媳被刘员外霸占，不仅如此，刘员外还将他父母田地霸占，令二老流落街头，拾荒为生。

    就因为那刘员外，乃是刘氏一族的宗亲。

    而强盗一家，无亲无故，荒野小民。

    强盗索要天理无果，求告无门，最终铤而走险犯下杀人大案……洛阳府的那些捕头们，也并非是无法捉住这强盗，只是因为这强盗心已死，人之悲哀莫过于心死，他只想要求死，以硬碰硬，定会有伤亡。

    而洛阳府的捕头老爷们，还要去喝花酒，听小曲儿，看胡舞，哪有胆气和这强盗搏命？

    当闻歌到了刘员外家时，那强盗心知不是闻歌对手，和闻歌畅谈半宿之后，含笑自尽。

    闻歌怒发冲冠，一剑将刘员外家劈开，终于在那时突破了“剑圣”境界。那时候的闻歌，心中只有恨意，恨老天，恨门阀，恨捕快，恨自己。

    但恨意滔天，他也无法对恶贯满盈的刘员外做些什么，因为他是官，而那强盗已死。

    官字两张口，却不在自己脸上，是非对错，都是他人来说……若是闻歌杀了刘员外，他就变成了强盗，他就变成了乱臣贼子。

    想到这里，闻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眉毛轻轻皱着，看了看双手，他现在想想，三年前那般动辄出手伤人，是多么的可笑，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和正义？师傅剑独孤也许就是被这剑圣头上的紧箍压的走火入魔，最后跳崖的吧？

    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他不由想起自己身上担负的秘职，他的路还很长，圣上，闻歌不会让您失望，您可一定要等我出来……

    眉毛舒开，闻歌带着淡笑，走向下一个囚室。

    他想，或许圣上自己也累了吧，大唐李氏的江山，如今看似繁华，实则千疮百孔，门阀世家们一步步占据了朝廷，占据了天下各道，现如今已经开始对天子直接掌控的长安捕房下手了。

    这朝廷就像是战场，众人都在疆域上驰骋，寸土必争，都想安插自己的棋子，六扇门今日已成主战场，而他闻歌，将成为大唐的宝剑，斩杀一切奸邪！

    淡然一笑之时，闻歌有种错觉，郁结的心境，似乎豁然开朗，他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那久违的剑心，似有了不同的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