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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0章 不完全燃烧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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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双手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然而脚下虚浮无力,当我放开双手时立刻摔倒在地上。疼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还是走不动。可我还想尝试一下,不,无论花多长时间,我都会尝试下去,因为这一刻,摔倒的我感受到了来自双腿的痛楚,这份痛楚是如此微弱,可它正变得越来越清晰。它越是疼痛,就越是让我自心底生出无限的勇气。

    我觉得这是真江给我带来的力量。穿越了时空,穿越现实和虚幻,以她那超凡的力量创造的奇迹。

    镜子里的脸不是我的,而是另一个人的。这件怪异的事情,没有让我感到恐惧,只是让我不由得伸手想要去抚摸确认一下。当我的手指触碰到脸颊时,眼前一阵恍惚,回过神来时镜子里的诡异变化彻底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而镜子里的我,正用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

    下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没有撑在洗手池边。我正用自己的双脚稳稳地站在镜子前。

    脸庞,五官,头发……一切都仿佛被揉搓的橡皮泥一样被拉伸塑造。我睁大了眼睛,那张变幻的脸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但我能够肯定那一定不是自己的样子。渐渐地,头发变长了,下垂的刘海遮住眼睛,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又像是一位少女,或者是一个女人?无论怎么变都让我升起无比的熟悉感,它是我所熟识的某个女性。

    我能站起来!

    也许,我能够补完咲夜、八景和玛索这三个女孩身上所缺失的某种东西。

    到底是谁?是真江?它还在变幻,有时像这个晚上梦见的末日世界的真江,有时像更早以前梦到的孤儿院的真江。它就这么在女孩和女人之间揉来揉去,原本脸庞和五官都不尽相同的两者,就在这份模糊中渐渐相似起来。开始让我觉得无论哪个都是同一个真江。

    还是那张绝症病人的脸。

    吃早餐之前,我来到隔壁的房间。

    当阳光穿透窗帘来到书桌上时,我这才从稿纸堆中回过神来,那熟悉的感觉从背后消失了,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自我心底升起,它告诉我,我的幻想结束了。我扫视着一份份稿纸,上边写满了字,我却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也不想去追究。好半晌,我依循着一种空洞的思绪,从最上边的一张稿纸开始,一张张将它们撕碎,扔进铝制垃圾桶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烧成灰,然后收拾好原剧本和资料。

    这意味着剧本不再是单纯的故事情节和设定,同时也将作为控制疗程进度的手段。

    其三:登场的重要角色最好以用户认识或自觉认识的现实人物为模板,但必须通过大量修饰,让用户似是而非的模糊感。必须将这些角色合理分配在正面和反面两方之中,并结合用户记忆来设定出现阶段,通过角色登场和情节过渡来重点控制治疗流程,评估阶段性治疗结果。当然,这种角色设定也有那种不知名的超级计算机在虚拟过程中的性能需求。

    今天安德医生还有一次关于剧本制作的指导,我也需要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安德医生那里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指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剧本的心理暗示”的更多消息,因为照他的说法,那不是我的事儿。至于身体检查,我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为此,我刻意重新坐上轮椅,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样能瞒骗多久。

    我记起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同样有一张纸牌,看样式和三个女孩的纸牌是一套。那是过去从某个亡故女孩的坟墓里找到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和这三个女孩到底有什么关系,很明显,那个女孩不是桃乐丝,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将这张纸牌交给这三个女孩。

    卫生间没有开灯,趴在地上的我根本触不到开关。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翅膀扑腾的声音,似乎有一只黑色的鸟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飞过。可我看过去时,那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我觉得那是夸克,它也一样,从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尽管我并不能时常看到它。别人认为这是我的幻觉,可我真的能听到它的声音,看到它的身影,甚至触碰它时能感受到那身羽毛的触感。我有时会想,如果这是幻觉,那又有什么是真实呢?

    是达拉斯,这还真巧。

    这是如此令人怀念的气氛,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沉湎的因子。

    除了这几点之外,剧本中任何看似无关紧要的设定,亦或荒诞无聊的情节,或多或少都具备辅助性质的心理暗示,或是保障用户的安全,或是催化用户的改变,或是协助超级计算机进行虚拟世界的运转,亦或是用来设置某些不为人知的应急保险和机关。

    也许,我能够复苏已经死亡亦或并不真实存在的她们。

    如前文所说,由作成的剧本为核心,利用某种超级计算机进行扩展,成为一个相对完善的虚拟世界。这是一个足以令人迷失其中的庞大工程。这个虚拟世界的针对性很强,唯一用户就是剧本作者本人,因为作为核心的剧本是一个对创作者本人而言能自圆其说并且带有强烈自我世界观的世界,因此,被通过药物和其它手段进行预置处理后的用户一旦进入这个世界,他所面对的就是一个以假乱真的世界。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美好。和她相见的那一刻,我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的人生,我的思考,我的道路——如果我是个疯子,那一定是因为我为她着了魔。

    我抓住洗手池的边缘,将身体拉起来。我的双腿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可我使足了气力想要站起来。然后,我感到了那份支撑的力量,它是如此疲软,如同刚刚钻出壳的幼鸟,然而它的确是存在的,这一切并非我的幻觉。

    我在水龙头处用冷水敷脸,又灌了一肚子的水,这种灼烧的感觉才开始减弱。我不停喘气,身体十分痛苦,可是和重新站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说来也奇怪,这种比以往更强烈的灼烧痛苦并没有如往时那般让身体衰弱下去,反而让我觉得自己的状态正在好转。这也许多少有些错觉,但我此时的确精力充沛。

    和往常一样,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但实际上没有反锁,只要扭动门把手就能打开。这个世界的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就住在这里。自从旧宿舍被末日症候群病患摧毁之后,我们搬进了这座临时征调的普通员工宿舍。原宿舍的病人大部分在暴动后不是被安保人员当场击毙,就是被带走后再无声讯,活着入住新宿舍的寥寥无几,到处显得空荡荡的。如今整一层的房间只有我和三个女孩居住。

    而我如今的工作,就是在“治疗”前,针对自己当前的情况对剧本进行修改,以符合自己当前的人格、记忆和心理状态。之后,此脚本交由安德医生评估、审核并以他的专业性角度和超级计算机的性能角度进行再构成,才是最终能够使用的“剧本”。

    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切的可能性就隐藏在剧本作成中,就隐藏在“人类补完计划”中。手头的资料中还有许多我所无法理解的专有名词,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在剧本作成阶段并不重要,但很可能就是那些可能性中某个关键的螺丝。

    安德医生十分朴实地将疗程过程的关键分为三个步骤——接入、活动和登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这三个步骤却并不单纯通过机械进行处理,而是以一种心理暗示的手法隐藏在剧本之中。

    我没有多加犹豫就将门打开了,外面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

    是的,她没离开过,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她一直都在。我过去是如此相信,而如今这份信任正在发酵。

    站不起来了?

    我迫不及待想要挪动自己的双腿,结果腰部用力,双腿只是被牵扯着动了一下。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推开门,三个女孩和印象中一样,聚在厅里,安静地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子上堆满了纸牌,就是她们以前在旧宿舍玩的那种。每次看到都觉得是一个奇迹,原来的那些纸牌已经在火灾中变成灰烬,如今她们却凭借记忆重新做了一副。当然,我无法保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我下意识觉得是一样的。她们每天都在做这件事,虽然制作的速度不快,可是到今天为止,我感觉到这些纸牌就要做完了。

    其一:这个世界要有一个终结,并且有明显趋向终结的不安定过程,这样能够保障用户在潜意识中抱有最低限度的“治疗进程”的概念,并由此保证用户心理于情节发展中的激烈性、活跃性和主动性,也可以作为“登出世界”的意识保险。这也意味着,选择末日世界并非是我自己单纯的愿望,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剧本需求。

    她没有回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只是一场梦,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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