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是不同的,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样的想法。
末日症候群莫名在原宿舍爆发后,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病情正在恶化。
每天都会对镜子说这种话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我已经记不得了。确切来说,我下意识没去记。这大概是出于某种心理障碍的原因,我甚至怀疑是自己所患上的“末日症候群”疾病进一步恶化所导致。
我所见过的末日症候群病患中,不是死掉了就是疯了,没一个是正常人,这就是患者最终的下场,也许我只是比他们拖的时间更久一些罢了。
不得不说,虚假记忆中的生活对我的影响很大,那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像是真实的一样。不,这么说不对,在这三天和安德医生的接触中,按照他的说法,我是经由那个世界的作用而诞生的人格。这么说来,那个世界于我而言就如同母亲一样——这么想的时候,内心就会安定下来,觉得有了立身之处。
这个身体本不是我的,不,这么说也不对。只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并不是现在的我。
我有想要拯救的人。
“所以说,我有想拯救的人。”我看着镜子中的身影说,镜子中的男孩也开合嘴巴,就像是在和我说话。我知道这是错觉,镜子中的不就是我自己吗?然而有时我盯着镜子中稚苍白的脸庞——那张和我固有认知中的自己不完全相似的脸庞——会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陌生感。
我觉得自己能够实践这个诺言,“但是需要耐心。”我继续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冤屈的灵魂。
1998年12月26日,距离1999年——我虚假记忆中的世界末日——还有四天,从窗外能看到正在搬运杂物和打扫庭院的员工。昨天是圣诞节,但是病院的意外事故频发,导致节日气氛处在一种风雨来临的压抑中,病人和员工都觉得意兴索然。
“希望如此。”
联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醒来,如果每一次失忆,都意味着有一个新的“高川”诞生,重复前一个“高川”的生活,那真是一个悲哀又痛苦的答案。
我必须证明这一点。
一想到自己可能也会变成那种没有理智的野兽,然后被人杀死,心中没有半点惶惶是不可能的。尽管,在阮黎医生和安德医生的口中,我已经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中的特例,很可能已经在体内产生了抗体——他们说,这可能和我吃掉了曾经的女友“真江”的缘故。
“我会记住你的,阮黎医生。”我对女医生说。
而这三天的思考,更是让我疑神疑鬼,觉得自己真是基于这个身体的线粒体之类的东西,经由人工方式产生的。虽然当时没有在安德医生面前表现出来,但是随着时间流失,情绪和思考中却好似有什么异物在发酵,就如同在本来的颜色中掺杂了多余的颜色,变得混乱起来。
我不是虚假的,所以诞生我的世界,不可能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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