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8章 穿界门

    咿呀——

    我尚未从最高点落下来，以照片为中心的门面区域发生旋转，挖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一只巨手猛然从门洞中伸出来，将身处半空的我一把握住。这只手掌是如此巨大，我只能露出个头来，巨大的力量挤压着我的骨骼，我似乎听到快要散架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概是在这个世界里，每一秒的经历都比现实中丰富数倍，以至于信息量之巨大令人几乎无法承受的缘故吧。

    “你真是太轻信了，应该多问我几句，不是吗？”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那是一个驴头人身的怪物，倒三角形的，比任何健美选手都要强壮的上半身被黑色的锁链捆绑着，下半身却呈现反关节的形状，小腿以下是动物的蹄子。虽然像人类一样只有两只手臂，可是手掌只有三只手指，拿着一把锈迹和血迹斑斑的三叉戟。背后还有一对蝙翼，强而有力地拍打着，以一种沉重的姿态悬浮在距离地面不到一米的半空。

    艾琳的照片，似乎起着一种临时钥匙的作用。这是否意味着，将它带到这个世界的我，不过是一个信使？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所有人都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

    它盯着我，毋宁说，是盯着抓住我的巨手，再一次发出挑衅般嘶哑刺耳的吼声。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反应，在这个噩梦世界里，会出现一种变换成受害者的熟人的怪物。上一次，那只怪物被我和她联手干掉了，不过玛索现在的样子正明白地告诉我，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它又再度出现在玛索的面前。

    在声音消逝之前，在我的视野中，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撕裂了灰雾。迷蒙的天空转眼间就恢复了电闪雷鸣的光景，就好似用清洁布拭去尘埃的镜面，闪烁着锐利又浓郁的色彩。我的身体似乎也被这狂风托在半空，产生了一种轻如鸿毛的错觉。

    本以为早已消散的灰烬在最后一刻乘风而来，霎那间，被狂风吹散的灰雾又被风的力量聚集起来，形成一条圆锥状的巨大龙卷，以尖部为头，拖曳着尾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呼吸间击中那扇诡异的大门。

    现在，她就在我的体内。

    就好像被风一同吹开了一般。

    “夸克。”我赞赏地抚摸着乌鸦的头顶，“它叫夸克，是我的伙伴。”

    趁这个机会，抓住我的巨手是劲儿挣扎，朝门后缩了回去。

    “真是奇怪的名字。”玛索亲昵地笑起来。

    黑袍人仿佛也惊呆了，一个一个如木桩一般伫立在原地，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依稀感觉到目光中隐藏着某种惶恐的情绪。我想会造成这种情绪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的戏法失灵了。

    刚说完，夸克就扑腾着翅膀，从玛索的肩膀上飞过来，落在我的手心里。它充满灵性地侧过头来，沉沉的眼眸凝视着我，如同相机镜头一样闪动。

    我用力拍了拍脸颊，重新将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说起来，把富江滑溜溜的眼球吞进肚子里，那种怪异的感觉仍残留在胃部还是肠子的什么地方，我想自己将会有好一阵子吃不下饭了。

    这个异常的动静如同闪电一般划破脑海的迷雾。我想起来了，最后一次关注托马斯，是在我们看到这扇大门的时候！

    我的视野陷入黑暗中，那股握紧的力量在黑暗来袭后就消失了，我感觉到自己不断朝着无止尽的深渊下落。

    因为那个怪物似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获取猎物的思维，却在另一方面不太聪明，它用语言诱骗猎物时，不会说出猎物不知道的事情。明白这一点后，这种怪物反而比其它怪物更加容易解决。因此我要证明自己是真身，那就得说一些对方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女人不是疑似艾琳的女孩，而是玛索。她的惊讶立刻收敛起来，反而挂上一副警惕的神情。

    “小斯恩特呢？他怎能把驴锁放出来？”这是我最后听到的熟悉的话语，紧接着，这些黑袍人似乎回过神来，再一次嘀咕着那种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语言。

    然后，以照片的边缘为起点，无数的回路状花纹在门面上蔓延，占据整个大门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些都是富江亲口告诉我的。虽然有很多事情无法理解，也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呆在这个身体中的，但是她既不厌恶也不悲伤，这点并不是假象。富江终于也曾经以一个独立人格的形态存在过，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教堂般的大厅，外面电闪雷鸣，在不远处的前方，伫立着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偶尔有闪电从天窗处照耀下来，在她的脚前烙印出变形十字架的光亮。

    思绪一闪而过，似乎又什么东西混在风中闯入我的视野。我睁大了眼睛。

    可是，就像我之前的感觉一样，自己能够做的，就只有静静地观察这一切的发生。

    “没关系，这只乌鸦可是很聪明的。”玛索放开我，用手指轻轻搔弄夸克颈脖处的绒羽，“前几次，那个怪物变成你的样子，却被它一下子就识破了。如果不是真正的主人，我想它是不会这么亲密的。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是驴锁！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玛索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这是所有心理学专家的通病，他们相信人的眼睛会比嘴巴透露出更多的信息，这种企图探究他人心底真实的目光总是显得锐利，也像自白剂一样令常人心慌意乱，无法抗拒。富江和荣格都有着这样的一对眼睛。

    与此同时，隐藏在灰雾中的未名呼啸也随着风声渐渐地散去了。

    那似乎是灰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他忽略了呢？还有，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我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和身体，发现之前在大雨中被淋湿的地方都是一片干燥，曾经在搏斗中造成轻伤的部位也变得完好无损。我又想起那只将自己捉进来的巨手，它的正体是什么东西？无法确认的和已经确认的事情一样多，无论如何，必须赶紧找到玛索，让索伦把我送出去。

    我盯着那扇玻璃窗好一会，可是那张苍白的男人脸并没有出现，反而从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我轻车熟路地进入精神病院内部，站在长长的走廊上。光线一如既往的昏暗，景色充满垂暮、拘束又压抑的感觉，却比那个遍布迷雾和大雨的苍茫世界更加令人安心。虽然在这里同样经历了许多令人困扰又惊险的事情，但是至少玛索还活着。而在另一个噩梦中，我却无力保护那些女人和孩子。

    “快走，快离开这里！慢一点，不要发出声音！”黑袍人再不顾强撑着站在驴头人身怪物前的富江，生怕惊动怪物般，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慌惊惧，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散开。似乎对他们来说，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并不是什么友善的朋友。

    换作其他人，想必早就发疯了，要不就是死在怪物的攻击中。

    我觉得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闭上眼睛，可是仍旧有一种悸动让我产生了睁眼的冲动，并且真的睁开了。就像打开了第二个眼睑，闪烁的光亮映入眼帘，巨大的房顶仿佛在旋转。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在下坠后，落入自己原本的身体中里。

    虽然不想承认这种说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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